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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晝落入黑夜 ,當我假裝開始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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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半,米可猛的從夢中驚醒,心臟咚咚跳的厲害,下意識坐起,繃緊的身體在一陣眩暈過後湧上被抽空似得失重感。

過了很久,直到眼睛慢慢聚焦,看到滿室打開的明亮燈光,米可才緩過神來。6月末的安城已然酷熱,米可冇有開空調的習慣,再加上剛剛做噩夢的緣故,米可渾身是汗像一條剛從水裡撈出的掙紮的魚。

冇了睡意,米可起身,路過臥室化妝台,看到花瓶裡的金盞花和百子蓮快要枯萎,散發出凋謝的花特有的淡淡的腥味,像血的味道。米可將花抽出扔進垃圾桶,轉身去浴室洗澡,洗掉這一夜惴惴。

米可在傅亦明的車上靠著窗戶昏昏欲睡,昨晚冇睡好,今天的課是早八,又全是藝術史,美術概論這樣的理論課,米可熬到中午下課實在有些頭暈目眩。傅亦明在等紅燈的間隙側頭看,陽光在米可好看的臉上跳躍,傅亦明的眼神不露痕跡地在米可略顯蒼白的臉頰上停留了片刻,隨後輕輕地放下了副駕駛的擋光板。

快到餐廳的地下停車場時,米可直了直身子伸了個懶腰,

把拿在手上的手機放到帆布包裡,收起擋光板,已然一副摩拳擦掌做好準備去乾飯的樣子。

傅亦明笑著問

“緩過來了?昨晚冇睡好?”

好多了冇事兒,就是今早的課有點催眠”。米可無所謂的語氣。

傅亦明停好車,轉過身認真的看著米可

“一會兒吃完飯,我送你回家補一覺,今天就不用來公司了。”

溫和的語氣,卻帶著毋庸置疑,冇有商量的餘地。工作室的老員工常常會告誡新來的對著傅亦明犯花癡、與傅亦明說上一句話就覺得如沐春風的實習生們,“不要被老傅的表象所迷惑,春風有可能是倒春寒,容易感冒。”

米可深知這一點,冇有反駁,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米可在家樓下看著傅亦明開車離開,停了一會,冇有上樓回家,往地鐵站走去。剛剛吃飯的時候,微信裡約了文醫生,最近睡眠不好,又開始斷斷續續的做噩夢,身體也隱隱叫囂著對酒精的渴望,再加上臨近期末考試,據說工作室前麵接觸的項目也快有了眉目,作不得,需要充足的睡眠保障,米可想趁著今天下午休息去開點艾司唑侖。

在地鐵衛生間的鏡子前,米可補了點口紅,又捏了捏臉頰,儘量顯得氣色好一些。停了半年冇有心理治療,米可在麵對文曼的時候有些緊張。

“好久不見可可,最近狀態怎麼樣?”

“挺好的,學習,工作都很開心”

米可頓了頓,聽到熟悉的鐘表滴答走動的聲音,決定開門見山,“就是最近有些失眠,我想開些艾司唑侖。”

“是生活壓力大睡不著還是做噩夢?”文曼循循地問。

米可知道冇法跟熟識的心理醫生繞圈子,皺了皺精巧的鼻子暗暗歎口氣,實話實說。

“可可,相比艾司唑侖,我建議你能恢複每週一次的心理治療,你現在病情反覆,僅僅靠藥物治標不治本”。

文曼看米可低著頭無意識的搓著手指頭盯著地板大理石的紋路沉默,接著輕聲說“無論是作為醫生還是朋友,我們都希望儘量不要讓一切回到原點。可可,逃避並不會遺忘,也不會治癒,我們試著繼續往前走走看。”

米可從心理谘詢室出來,撲麵而來的熱浪,米可閉上眼睛能感受到體內的血液隨著樹葉縫隙間的光影緩緩的流動,鮮活的生命力讓米可突然有了奔跑的衝動,像是小時候在意大利普拉托的街頭那樣飛奔。米可不顧一切的跑著,想把噩夢甩到身後,想把過去甩到身後,想把夏天甩到身後。

米可邊跑邊想,這三年來,自己終於回到了母親心心念唸的故鄉,在大學裡旁聽自己喜歡的專業,課餘時間在公司裡的翻譯工作也得心應手,與同事們相處的熱熱鬨鬨,有關心自己的朋友,有安穩敞亮的公寓……….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她以為自己快要記不起普拉托狹窄的小巷,冇有窗戶的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貼著小廣告的黃色的斑駁的老牆,轟鳴的工廠的機器,下過雨的中國街和街角叫captain的流浪漢,開往佛羅倫薩的火車時刻表………還有,蔣南興。

蔣南興,米可猛然停了下來,心臟因為劇烈運動而發瘋似的不受控的加速跳動,聲音震耳欲聾。

米可掏出手機“文醫生,這週六老時間可以嗎?請先不要給傅老師說我恢複治療的事情,謝謝您。”

安城的7月在連著下了幾天的陣雨中到來,雨水過後是真正的炎夏,氣溫一路攀升,烈日灼灼下城市泛著失真的白色,空氣凝滯冇有一絲風的流動。

米可到公司的時候,還是午休時間,同事們剛剛從外麵吃午飯回來,紛紛抱怨這火爐般的天氣,同一個組的章豆豆邊收遮陽傘邊哀嚎“我需要去非洲避避暑,這天熱死人不償命,我還要帶實習生,臣妾做不到啊。”

“你有本事在老傅跟前把我們的份兒也一起哭訴哭訴。”

“我不敢我不敢。”章豆豆連連搖頭間看到了揹著帆布包剛進來的米可

“可可!~你終於來了~”

你怎麼又不打遮陽傘?!”章豆豆誇張的語調配合難以置信的表情,彷彿米可因此犯了天大的錯誤。

“我是真的嫌麻煩。”

回國後,每年夏天自己不打遮陽傘,在家裡不開空調這兩點都會被拎出來審判,米可習慣了這些善意的帶著關心的吐槽,隨後補了一句“不是我凡爾賽,我也是真的曬不黑。”

此話一出,瞬間炸了鍋,“哎呦,你這還不算凡爾賽,你絕對是刺激人

“拉出去拉出去“含著笑意的揶揄聲此起彼伏。

米可已經能慢慢適應並真心喜歡上無界的工作氛圍。作為一家藝術文化類策劃承辦公司,無界WU

JIE從十年前由傅亦明牽頭,和兩個剛剛脫離體製內工作躊躇滿誌的藝術家一起創辦的小工作室,逐步發展成現在與國內外各大藝術機構合作增多有著不錯口碑的公司,米可很珍惜在無界的工作機會,在這裡也由一開始的沉默拘謹變得放下戒備,鬆弛下來。

下午四點,行政部通知到大會議室開會。米可和翻譯組的同事們坐在一起,章豆豆和李姐都是社交狂人,典型的E人,能量充沛,和其他部門的人打招呼寒暄就冇停過,米可夾在中間cue到自己時也笑著點頭應和。

人事部老張帶著實習大學生們站上發言台的時候,會議室安靜了下來。

“但願今年我帶的不是為了混學分兒的。”章豆豆低聲的祈禱。

實習生們自我介紹過後,老張開始宣讀各部門實習生的人事安排,米可有些百無聊賴的在筆記本上塗鴉,“於倩,翻譯組,帶領老師,米可。”聽到自己名字,米可詫異的抬頭,向來這一趴跟自己無關,米可不是專業學翻譯出身,在公司資曆也不深,現在還隻是在大學裡旁聽........這些情況在公司很透明,米可知道,這個安排應該是傅亦明決定的,米可有些拿不準傅亦明的用意,準備發微信問問他。

編輯間,會議室門再次打開,傅亦明帶頭走了進來,大家知道,每當公司最初的合夥人都到了,就證明又有大項目了,也意味著年終獎金紅包能再厚一點,一時間會議室的氣氛有些雀躍。文秘開始分發項目資料。

“MAMAMIA,

是跟Convivo畫廊合作的中意青年畫家邀請展,出品方是X

Artique,

不愧是Convivo,找的金主爸爸這麼牛逼,華人之光啊都是。”

章豆豆一驚一乍的用手肘碰米可共享興奮之情。

“策劃組這回該高興了,不用扣扣搜搜的了。”李姐也附和。

傅亦明大體介紹了項目內容,強調這次的項目是聯合佛羅倫薩Convivo畫廊和包括佛羅倫薩美院,米開朗基羅美術學院,佛羅倫薩藝術研究院,安城美院,安城現當代藝術館等在內的中意文化交流項目,意義深遠,公司作為國內展覽部分的承辦方,一定要各部門互相配合,展開頭腦風暴,把這次的項目完成的既有品味又圓滿。

米可懷著對項目的好奇和新鮮感一頁一頁翻看著有些厚的資料,米可看的有些費勁,從小在意大利普拉托的華人區長大,中文聽得懂也會說,但字很多都不認識,回國後才慢慢開始學習認字。散會的時候,米可還冇怎麼看完資料,米可想著今天晚上回家再仔細慢慢研究。

快下班的時候,傅亦明發來微信,因為一會兒還要和項目主辦方開會,原本定在今天慶祝米可考完期末考試的聚餐得改天,米可背上帆布包,坐電梯下樓,下班高峰電梯裡人有些多,米可被擠到轎廂後麵,新來的實習生於倩乖巧的站在米可旁邊,兩人時不時的輕聲聊著天。

G樓到達,電梯輕輕搖晃後停穩,門打開的瞬間,米可越過重重的人頭,一眼看到傅亦明身邊的那個男人,身材挺拔,黑色的襯衣布料講究,剪裁得體,右耳朵的耳骨環,遊刃有餘帶著漫不經心的姿態,還有記憶中無法忘掉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不笑時冷淡的眉眼。蔣南興,三年,宛如隔著漫長的黑夜,就這麼猝不及防的遇見。

米可血液轟的上湧,大腦停滯,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腰腹部的傷口開始神經質地刺痛。米可硬撐著,滿是汗的手緊緊絞著自己的帆布包。於倩冇有察覺到米可的異樣,語氣親昵地說:“米老師,我也喜歡你包上的這句話。”

“我彆無所求,隻想被陽光曬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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