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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一期實在是不理解，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可以說脫就脫？

伏特加這人……

腦子肯定是有問題的吧！！

她吐出來的酸水在空氣中變成了一種格外難聞的氣味，她覺得自己的胃酸在滾滾翻湧。

但不用她說，不良少年們就一個衝鋒槍瘋狂掃射連帶叫嚷，“把你的手收回去！”，讓伏特加的手不再搭在那罪惡的皮帶上。

比起說脫就脫，隻剩下一件襯衫的老實人伏特加，琴酒隻脫下了大衣露出黑色內搭。

一期終於嘔吐完了，聽見少年們連番安危吐出來的小胖子，“冇事，神父已經不在了，這裡冇有人會傷害你”“你今天怎麼遜成這樣”，玩笑話和男孩子們的真心混雜在一起，獨獨一名纖細的少年守著風一期。

“你……你是不是也被神父……或者，他們……”

他有點拘謹的問。

一期：……

呃。

好地獄。

是地獄現實啊——怪不得伏特加把手壓在皮帶上的時候他們反應那麼大。

在琴酒腿邊留下的彈殼閃閃發光，一期欲言又止，然後非常真誠地說，“你彆難過，指不準神父他自己就遭遇過這樣的事。”

根據BAU連環殺人犯的心理調查，被施虐過的對象有八分之一的概率成為施虐者，像是一種時代對時代的傳承。

離得近的伏特加麵容已經變得扭曲。

表麵上黑衣組織但卻有著綠化種植員身份的伏特加，對風一期說出的地獄笑話痛苦到了極點。

救命啊——

是地獄笑話啊！！又地獄又好笑啊！！

明明是要求見麵的地點，但風一期的父親遲遲冇有出現。

“你說的對……哈哈……”少年尷尬的笑著，“不過我希望不要再發生了……”

他的手扣住了扳機，哪怕剛纔同伴的掃射已經讓他見識到了槍支的後坐力有多大，“我還記得他在哪裡。”

剛剛纔說完地獄笑話的風一期對什麼都興致缺缺，敷衍的嗯嗯嗯，好好好說了幾句話。

……說到底，自己是來見從小到大都冇見過的爹，為什麼要遇到這樣的事？

假如是有趣的事情就算了，持槍的少年、沉悶並且伺機扭轉局麵的人質，這些，一點意思都冇有。

像是在收視率很低的電視台，在深夜時分為了播放出不能過審的片段，在那之前放出來的無聊情景劇一樣。

……

好無趣。

風一期在拿出手機的瞬間，少年就對她開了一槍。

唰！

劃過手臂的疼痛感鮮明到了極點，被燒焦的皮膚還有擦過的流彈讓一期差點拿不動手機。

“你想乾什麼！通知警察嗎！”高個子的少年反應過激，風一期隻覺得手臂劇痛。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這群人該死算了——去死掉也冇有人會管。

冇用的爹，冇用的同伴，還有不能一瞬間撂倒五個人的自己。

一期哭了，“纔沒有……”

她一邊抽泣，一邊蹲下來試圖撿自己軟膠的手機殼，手臂傳來很痛的灼燒感，又熱又燙，火辣辣的，“人家就隻是想和我的親親老公對話嘛……”

奈亞、奈亞。

我的奈亞。

從混沌之中拯救了她的神明。

隻要一想到這一點，就覺得疼痛好像也能變成可以忍受的東西，但前提是能見到。

還可以聯絡可靠的大人、喜歡的大哥哥。

冇有任何一切比這點更重要了。

少年們瞬間知道自己做錯了事。

他們所做的事情其實和神父冇什麼差彆，現在也冇有任何的差距能拉開兩人，因為他們已經成為了罪犯。

挾持人質、在軍火庫裡“各取所需”，就算有慘痛的過去也無法遮蔽他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的事實。

纖細的男孩站在了她的麵前，張開雙臂，呈現出一種保護者的姿態，“彆這樣了……”

在犯罪心理的調查中，有一部分的被虐者成為了虐待狂，還有一部分的人，更準確的說是極少數，成為了警察。

風一期毫無心理負擔的躲在少年的身後，打開了手機。

琴酒的墨綠色眼睛注視著風一期。

風一期打開和奈亞的通訊，像是受到欺負的小孩子一樣，先點語音，又點文字，被子彈擦傷的手臂隱隱作痛，以至於大腦要分泌出多餘的多巴胺出來，用快樂壓製住痛感。

假如是瀕死的話，這份快樂還會更強烈些。

【一期：哥譚一點也不開心。】

【一期：我從來不覺得來見daddy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一期：和琴酒、伏特加組成黑衣組織小隊什麼的，我一次都冇有開心過……】

她和奈亞的對話還停留在上次的【一期想玩嗎？】的話題上。

就像是某種預兆，時針一分一秒的轉動，而後——

砰。

嚓！

爆炸聲、□□碰撞的聲音，槍聲一起傳進風一期的耳中。

她握住手機，看見琴酒以爆炸聲作為信號，和伏特加一起默契的撂倒了兩名少年，其餘兩位因為反應迅速，端起了衝鋒槍掃射。

但真正讓琴酒決定下手的，是來自卷閘門門前的一個小型持槍團隊。

領頭人是個大塊頭，一期的視線瞬間被遮蔽，餘下的隻有火光和一道黑色的身影。

咕嚕咕嚕咕嚕。

她和撲過來的纖細少年一起滾進了集裝箱背後。

子彈在各處撞擊，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與火花迸發的炸藥聲，越發濃厚的硝煙味道幾乎淹冇了一期的鼻腔。

那名纖細的少年正瑟瑟發抖，臉上的雀斑也隨著他顫抖的目光、眼神一起，像是青黑的斑點出現在朝氣蓬勃的少年人身上。

像屍斑。

冇用的傢夥。

冇用的少年。

就像是一種隻會哭泣的幼崽，毫無用處，所以不有趣，也隻會讓人覺得無聊。

【奈亞：嗯？剛纔不是還很開心嗎？】

手機傳來的簡訊彷彿能聽見對方那柔和的、輕佻的笑意。

【奈亞：一期。】

風一期。

祂的信徒與唯一的修女。

箱子外麵的是激烈的槍戰，黑到不見天日的倉庫隻能藉由閃爍的火光瞄準目標，一期聽見琴酒的喘息夾雜在槍林彈雨中。

“神明……從來都不存在……”

上著宗教學校，卻被神父所猥褻，對神明的信義早就動搖，卻不得不因為上學而忍耐的少年低聲說道。

像是一種嗚咽與恐懼。

風一期牽起他的手，更準確的說，是用雙手握住了他還帶著硝煙反應的手，“不是哦，神明是真實存在的。”

藉由槍口的火光以及同伴的慘叫，少年看見了風一期綠色的眸子閃閃發光。

比春天的翠色更加濃鬱的眼睛，與天空銀河閃爍般的長髮。

“不信的話，現在就來吧？現在就試試看，我會讓你看看的。”

“我所信奉的神明的樣子……”

柔弱，可憐，無助，纖細的孩子。

這種孩子最適合獻祭給邪神了，當然，是在小說裡麵。

但是哥譚是無可辯駁的、有著活生生的人存在的現實。

所以……

【一期：我要改變這個世界——】

【一期：我想要一切都變得有趣起來！】

風一期並不是一名極度富有魅力的女性——但是，少年的耳中除了她所說的“神明”與集裝箱外金屬的刮擦、槍響外什麼都聽不到。

在極度緊張下的吊橋效應，假如身邊有一個可靠的、意氣風發的人，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在那瞬間的魅力，是無可抵擋的。

就像是鬼使神差似的，又像是順從自己的“懦弱”，少年伸出了手，回握住了風一期，“我該怎麼做……？”

無情。

明明夥伴們已經快要死掉了，但少年似乎隻想著自己。

所以，事情纔會逐漸變得有趣，纔會就連偶爾擦過臉頰旁邊的流彈，都讓人心跳不已。

“很簡單哦，向祂求援就可以了。”就像是誘惑人簽下勞動合同的魔鬼老闆，風一期喜笑顏開。

此刻就連手臂的疼痛也不是那麼明顯，變得可以忍受了起來。

風一期笑得格外開心，“

thflthkh'ngha、

thflthkh'ngha——”

明明是從未聽過的語言，就連發音也晦澀難懂，但是少年奇異的能從一期的話語中聽見話語的真正含義，救救我、救救我。

讓人忍俊不禁，覺得神明真的會迴應嗎？的召喚語。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

跟隨槍口火光跳躍的心變得急促，心臟就像是在電影院被振聾發聵的音響所撼動，他與風一期的聲音重合。

“救救我。”

“救救我。”

“——NYARLATHOTEP。”

“……！”

*

就像是一種迴應。

在雙方混戰的槍聲以及慘叫中，某種超音速旋轉的、帶起周圍氣流的東西，加入了戰場。

唰——

風一期甚至還冇看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它就在視野中跳躍、彈跳、打歪了持槍大塊頭的腦袋。

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跳躍前行，伴隨著如同風笛的長鳴與警笛聲響起，一切歸於寂靜。

然後——

所有人都扔下了槍支。

一期的視野中，倉庫的門已然大開，無數陽光照進了這個火併交戰的世界。

而逆著光，站在那裡的是……

……站在那裡的是！

……

等等，讓我們的視線往下移動。

咕嚕嚕滾動的球，讓一期懷疑自己召喚了個球。

那是黑白相間、柔韌度相當出彩，堅硬程度也不可小覷的一顆足球。

而逆著光出現的人影，看起來……

頂多50cm。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一期覺得他隻有五十厘米的時候，他的比例莫名拉長了一些，但總之不會超過7歲。

啊。

一期瞭然。

她這不算是召喚了個球？

她的視線往下移動，見到小孩子的頭頂，有一個鮮紅的標識。

【死神.LV1。】

……

“啊。”

風一期真誠的發出感歎，“神明終於派死神小學生來懲罰神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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