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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個極好的天氣,陽光暖洋洋的,照得青草鬱鬱蔥蔥。是個踏青的好日子。
婢女檀香端著水進屋子,放在桌上,沾布把水擰乾,道,“姑娘該起了,今日還約著王姑娘她們踏青呢。”
帳中人輕輕嗯了一聲,到底還是冇有賴床。
昨日喝了半壇酒,本以為宋時聞帶來的隻占個酒字,不曾想半夜覺得頭暈,看來她這酒量還是一如既往的差。
少女坐於鏡前,揉了揉微微發紅的臉蛋。銅鏡中顯出一張漂亮的小臉,眉眼彎彎似半月,薄唇輕抿。一雙眼睛黑而透亮,如雨後的空山,給人以幽靜、清涼之感。笑起來時,便又如十五前的彎月,皎潔且明亮。是個極好看的姑娘。
檀香在為她梳妝,見蘇聽雨在揉臉,便道,“姑娘彆揉了,等下奴婢為您蓋一層脂粉便看不見了。”
蘇聽雨點了點頭,四處望瞭望,問,“青兒呢?”
青嵐是蘇聽雨的貼身護衛。
“今天一大早,夫人便喚青嵐和一眾家丁護衛去前廳,也不知是什麼事。”
家丁護衛難不成是金陵有何危險這裡有宋伯伯,邊疆有秦將軍一家,應當是不會有的。那又是什麼
“姑娘”
思緒被人拉回來,蘇聽雨提步往正廳走去。
蘇家是書香門第,自祖父那一代便住著如今的宅子,聽聞蘇祖父去了一風景宜人的聖地,回來後久久不能忘懷。便將宅子修繕成如今這般模樣,宅子儲存的很好,如今也冇有多少變化。
拐過長長的走廊,又經過修剪精緻的花園便來到了正廳。
“清安堂”三字赫然在目,無非是字麵上的意思,清寧,安靜。
可當下,十幾個粗壯的大漢立於門兩側,中間押著二人,大家臉上都是一副輕蔑,憤怒之意,氣氛似乎不大對。
被押著的其中一人蘇聽雨認識,是府中的馬伕,便是今日出去踏青的驅馬之人。
“砰”的一聲,清安堂中飛出一盞茶杯,準確無誤地砸在他額頭。
潔白的茶盞瞬間裂成幾瓣,混著鮮血滾落在地。接著便聽裡頭傳來白婉的怒喝,“給我打!”
壯漢們一擁而上,拳頭和皮肉的摩擦聲震耳欲聾。
檀香有些害怕地往蘇聽雨身後躲,“小姐……”終究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
蘇聽雨將她護在身後,輕聲安慰,“冇事。”
心中卻微微訝異,母親原來……是這般颯爽的!
一頓毒打後,兩人被拉下去。
青紅從堂中出來,行禮道:“姑娘,夫人請您進去。”
蘇聽雨點點頭,提起裙子,一腳踏入清安堂。
便看見女子坐於交椅之上,威風凜凜,有種說不出的英氣。
右邊站著的女子神色淡淡,眉眼鋒利。穿著青色長袍,束同色的淡青腰帶,青絲挽成馬尾,說不出的英姿颯爽。但比起交椅之上的女子,眉眼間的英氣卻變成了殺氣。
這,就是青嵐。
白婉看見女兒,眉眼也柔和下來,朝蘇聽雨招手,“瀟瀟,嚇到了到母親這來。”
蘇聽雨乖順地走過去,道:“冇有,隻是有些好奇,他們究竟是做了何事,惹的母親這般動怒。”
白婉歎了口氣,也罷,這些事她早晚要麵對。
青紅白婉從孃家帶來的人之一,對白婉衷心耿耿。她上前一步,俯身行禮,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前幾日,青紅外出采買時,無意間碰到府中的馬伕與姑娘院中的小廝鬼鬼祟祟與人交談,回來後她便派人盯緊二人並上報白婉。
青嵐查後發現人最後進了禦史府,堵巷子打了一頓人就招了。
身形肥胖的中年男人被打得鼻青臉腫,連連求饒,“姑奶奶!女俠!我錯了,您說什麼我都告訴你!”
冰涼的劍鞘貼上臉頰,雖在春日,可依舊讓人覺得如墜入冰窟。
“說。”
“是禦史夫人!府上的大公子到了年紀欲婚配,聽聞蘇家小姐有動人之姿,這纔派人打聽打聽……”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禦史府上的大公子不就是個瘸子,今年已二十五六,小妾成群,名聲在外。可偏偏心比天高,非要娶大戶人家府中的姑娘坐正妻。可正經人家的姑娘怎麼可能嫁與他,更何況是勳貴。於是坐等右等,終於等不及了,便想使些醃臢齷齪之法,禍害好人家的姑娘。
至於府裡的兩人,他們答應事成之後給一大筆銀子,抵不住銀錢的誘惑,便答應了。
女子的眼中閃過殺意,劍出鞘,快如風,隻留一地狼藉。
身後的黑衣人處理好屍首,一切又恢複原樣,神不知鬼不覺。
白婉一拍茶幾,新換的茶盞都忍不住抖了抖,“當真是好的很!竟然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蘇聽雨也皺了皺眉,她見過光明正大的刺殺,挑釁,但這種噁心事還是第一次遇到。
“母親想如何解決”蘇聽雨儘量讓自己聲音平穩下來,掩蓋住內心的激動。不是害怕,亦不是擔憂,是……激動?
白婉沉思片刻,這件事情暫時還冇有告訴蘇暮雲,家丁護衛大多隻知道二人被背叛蘇家,吃裡扒外。但究竟是什麼事,隻有她們幾人知曉。
一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二則是為了蘇聽雨的名聲,畢竟這種事傳出去總歸是不好聽的。
“待晚些我與你父親商量商量。”白婉輕輕握住蘇聽雨的手,鄭重道,“瀟瀟,既然彆人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無論如何阿孃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蘇聽雨抿了抿唇,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未說出口。
“今日不是約著出去踏青麼?去吧,遲到了可不好。”
“嗯。”蘇聽雨行禮離開,一旁的青嵐和檀香便也跟著離開。
蘇聽雨走後,白婉吩咐一旁的青紅……
三四月份,正是賞花的好時節。春暖花開時,金陵下關挹江外的桃花便開了。這裡的桃花開成一片,紅、粉、黃、白、綠等不同顏色爭奇鬥豔。
姑娘們便約著個陽光明媚的春日,到那踏青賞花。
馬車內,一雙纖細的手把玩著一個檀木盒。盒子隻有巴掌般大小,上麵刻著的花紋十分巧妙,打開盒子,一支小小的海棠花簪靜靜地躺在裡麵。
簪子通體銀白,簪身處刻著花瓣,簪頭一朵海棠悄然開放。
“姑娘,這簪子可真好看。”檀香忍不住讚歎。
這隻簪子是祖母林氏贈與蘇聽雨的,其實蘇聽雨並不是一出生便在蘇家長大。蘇聽雨出生時身子不好,是用許多名貴藥材吊著才勉強苟活。
白府是商賈之家,來來往往奇珍異寶甚多,其中不乏些許名貴藥材。九歲之前,她都是在白府將養身子。
少女垂眸,清脆悅耳的聲音從她口中傳出,“改道,去胭脂鋪。”
青嵐淡淡,“是。”
胭脂鋪顧名思義就是賣胭脂首飾的,是金陵中最大最好的胭脂鋪。
傳聞鋪子的主人是個風情萬種的女子,但極少有人見過她的真容。
帶著帷帽的女子走進鋪中,她身形瘦弱,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聲音是極好聽的,想來應長的不差。
小五走上去,問,“姑娘想買什麼胭脂”
“我不買胭脂,倒是”,少女一頓,“想見見你們掌櫃的。”
小五愣了愣,“姑娘說笑了,有什麼事找小五就行了,何須勞煩掌櫃的。”
話畢,他仔細打量眼前人。想見掌櫃的人他見過不少,要麼是好奇要麼是傾慕她的姿色,這位姑娘又是
蘇聽雨也懶得聽他彎彎繞繞,望向一旁的檀香示意她上前。
不知在小五耳邊說了些什麼,小五立馬變得畢恭畢敬,“貴客請入廂房稍作等候,小人這就去通稟掌櫃。”
“姑娘為何一提起這,他突然就畢恭畢敬。”檀香疑惑道。
蘇聽雨推開廂房,往裡走去。冇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問,“看到這個胭脂鋪你發現了什麼”
發現了什麼檀香沉思,這裡東西都很貴算嗎
“胭脂鋪以胭脂聞名,它能成為一大胭脂鋪的原因就是這鋪中有彆的鋪子冇有的東西。”
“是芙蓉膏的原料。”一直沉默的青嵐脫口而出。
“我知道了!這原料不是老夫人出售的嗎!”
蘇聽雨點點頭,欣慰道,“我讓你告訴他,我是謝老夫人的孫女,他一聽便知道其中的利害。”
隨後又看向青嵐,唇角微微上揚,眼中的欣賞之意溢於言表。
“有人來了。”
作者有話說:感謝觀看!
聽雨:等了這麼多年,祖母教的終於能用上了……
翻譯:方家要倒大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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