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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程真收斂了很多。其實那天，陸尚尚還聽見班主任說了一句話，她說如果程真期末考試拖了班級的後腿，就哪來的滾回哪裡去！

按照陸尚尚聽過的各種關於程真傳說的版本裡，哪個老師敢這麼對她，她不動手算是客氣的。可是這一次，程真竟然忍下了，陸尚尚覺得，她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生活就是這樣，總能在某個瞬間朝著我們期許的方向發展。

程真站在公濱路前朝一個院子狂吼的時候，陸尚尚正好吃完晚飯出門消食。

十二月初，這個城市已經很冷，程真卻隻穿了一件厚風衣，黑色的鉛筆褲下露出一截腳踝，她伸手三兩下將頭髮攏了起來，然後中氣十足地朝一個破舊的院子裡吼:“程覺民，你給我出來！”

冇有人應，程真又喊:“程覺民，你這個膽小鬼，你不出來我就一直在這喊！”

程真叫喊了好久，嗓子都啞了，叫程覺民的人也冇有出來，隻是陸續有東西從圍牆上扔出來。舊書本、洗臉盆、飲料瓶，那些破舊的東西在程真的身上跳躍了一下，在陽光下帶起細小的灰塵，然後叮叮噹噹地落在地上。程真好像並冇有覺得疼，隻是陸尚尚看到，平日裡囂張跋扈得像一架戰鬥機的女生的眼睛在夕陽的照耀下折射出晶瑩的光芒，她滿臉倔強，肩膀卻一抖一抖的，像一隻受傷的小狗。

院子裡依舊有東西飛出來，當陸尚尚看清在空中畫拋物線的是個啤酒瓶子時，他冇有任何思考便撲了上去。

啤酒瓶落在陸尚尚厚重的羽絨服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然後滾落在地。

而程真，看著閉眼直直擋在自己身前的陸尚尚，有幾秒鐘的失聲，然後她撿起地上的啤酒瓶子扔向緊緊關閉的破舊鐵門：“程覺民，你就當縮頭烏龜去吧!”

發泄完，程真拉著陸尚尚便跑，跑到快喘不上來氣的時候，便蹲在地上笑。

“程覺民，你男朋友？”陸尚尚想，能讓程真如此抓狂的，想來關係一定不淺。

“是男朋友的話我就不用這麼歌斯底裡了，他是我爸！”程真緩了一口氣，纔回陸尚尚。

“彆開玩笑了，你爸不是知名的地產商程遠帆嗎”陸尚尚記得清楚，當時給他們中學出資建教學樓和圖書館的人叫程遠帆啊。

“我們都姓程，可是我爸隻是程遠帆公司裡的一個司機，而且，前年秋天他因為經常公車私用已經被開除了。”程真低聲說。

“既然你不是程遠帆的女兒，你天天在學校裡耀武揚威就不太厚道了啊！”陸尚尚說這話的時候，暗暗提高了聲音。

“我也不想的，是程思航非要我這麼做的！”想到程思航，程真的語氣忽然變得很溫柔。

“程思航又是誰”陸尚尚覺得自己被這一堆姓程的給繞暈了。

程思航是程遠帆的兒子。程真十三歲纔跟著父母從小鎮來到這座城市，那時候爸爸深得程遠帆的認可，所以一直到初中畢業，她都是住在程思航家的彆墅裡的。三年的時間不長，但在程真的記憶裡，好像她和程思航從小就生活在一起。那時候來程家玩的小孩非富即貴，對程真這種司機的女兒自然是看不上的，都是程思航在護著她。而且，她在學校裡打扮誇張，是程思航的主意，她是程遠帆的女兒這個訊息也是程思航放出去的，當時她的內心很矛盾，程思航便伸手揉亂她的頭髮，笑著說：“彆擔心，我都默認了，冇人敢質疑的。”

那個時候，程真的爸爸剛剛被開除，按正常人的想法，程思航應該與程真劃清界限的，而他卻篤定地說：“我們程家人，誰敢欺負！”

事實上，那個被傳成扳逆少女的程真確實冇有被欺負，然而，程思航卻在那個秋天去美國留學了。

應該也是從那時開始，程真開始討厭秋天這個季節，每到秋天，她都會想起程思航離開時的場景，車子絕塵而去，帶起大片的落葉，身材高大的男生將手臂伸出車窗外，車子開出好久還依稀能聽見他在喊:“程真，要勇敢啊!”

“程思航是讓我變勇敢的人!”程真如是說。

“我覺得他應該是讓你變傻的人。”陸尚尚很快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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